魯迅與蘇軾,整個中華傳統文化里,最具代表性的兩個人物。
兩人同樣品性高潔,又各有特別,蘇軾悲天憫人,魯迅怒目仇敵,蘇軾活出人生自我境界,魯迅活出人生無我之境。
蘇軾去世的時候,對他的弟弟和兒子說,我這一生里,從未遇見過一個壞人。
他是大胸懷,大氣概,他把自己的人生敞開了活。一生無數次被貶,都能夠于細微之處,一瞥生活的真諦,從容享受生活或者苦難、或者顛沛的命運。再怎么波折,都沒能把他對于生活的熱忱消磨,也沒能把他打倒。
蘇軾在《定風波·莫聽穿林打葉聲》里寫道:
莫聽穿林打葉聲,何妨吟嘯且徐行。
竹杖芒鞋輕勝馬,誰怕?一蓑煙雨任平生。
苦難就是這么一回事兒,你被它打倒了,它便成了生命里跨不過去的高巒山峰。而一旦把苦難享受,不管有多苦,也總會在這些苦難里,新生出勇氣和力量,一抬起頭,看到滿天繁星相伴。
蘇軾的一生里,也的確是有繁星為他照明。他不光遇到拆臺的人,也遇到挺他的人。
曹太后病重,宋神宗欲大赦天下,為她祈福。曹太后言:只要放了蘇軾就夠了。
神宗皇后臨終大赦天下,使得年近60的蘇軾從蠻荒的流放之地海南回到內地,免于客死他鄉。直到死去,他心里想起的,都是這人世間、苦難里難得的真情與溫暖。
王安石與蘇軾在政治上對立,但王安石從未為難過蘇軾。在烏臺詩案里,卸任的王安石,上書太后,請求保護蘇軾這個璀璨的文學家。
獄卒天天給他端洗腳水來泡腳。那盆洗腳水,都充滿了脈脈的溫情,訴說著對大家的敬畏、珍視,透著文化的溫度。
蘇軾如何不感念?從權貴,到平民,每一個階層,都有人拿真心對待他,體恤他。
蘇軾一生坎坷,卻能站在某種高度來審視人生際遇。一生際遇清苦,但心靈,卻是踏實而滿脹。在心滿意足里,個人光芒與歷史溫情,交相呼應,淋漓盡致。
蘇軾是從政,貶謫,又自我解脫,完成了一個生命敏感的自省,為后世之人,展示出一種豁達的人生觀來。也令后世之人,多出一種選擇,做好自己,在苦難里,同樣光芒萬丈。
魯迅又是另一種境界,另一類風骨。
先生臨終的遺言是“讓他們怨恨去,我也一個都不寬恕!”
這令他的宿敵聞風喪膽,無疑是在說:“我做鬼也不放過你,晚上睡覺小心點兒。”
先生一生都是斗士。
棄醫從文,當教員,辦雜志,支持青年的愛國運動,庇護青年,體恤悲苦民眾,發表尖銳言論,引進新思想,新文化,無畏白色恐怖,甚至出門連家里的鑰匙也不帶,做好了回不去的打算。
他在文章《死》里交待后事,他把死亡看成是分別。而作為一名戰士,直到死亡,才能把他與戰斗分來。直到死亡,先生還要在精神上,令仇敵聞風喪膽。永生的斗士,便是這樣,燈亮而絕響。
先生把個人的際遇,個人的影響,個人的名望,全部都拋棄,只把戰士這部分強調。他眼光深邃,尖利,敏銳,思想激進,一心為了民眾而戰斗。
這個世界,需要他,需要更多他的影響與他思想的傳承。毛澤東曾經為他題詞“橫眉冷對千夫指,俯首甘為儒子牛。”那是先生最好的寫照。
沒有什么,比自由與自由的思想更為可貴,也沒有什么,比一個人刀鋒凌冽的戰士更為棱角分明。魯迅先生把人性里的黑暗與自私,恐怖與惡毒,都作了深刻的解析。他一生為此而戰,為民而戰。為無權無勢之人代言,為弱小發聲。
我愿意學蘇軾的心態,但我更喜歡魯迅的風骨,更愿意探尋著先生的蹤跡往前走。
做人心境當如蘇軾,看淡個人生死,靜享苦難;但做事,須像魯迅,一旦認準了理想,有了奮斗的目標,便勇往直前,至死方休!至死不休!
兩個人同樣偉大而意境深遠,一個是自我的偉大,一個是無我的境界。
能夠一生里,正邪分明,槍口對外,做勇敢的人,無畏一切的恐怖,魯迅的精神更為可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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